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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爱欲其生·上】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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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动摇。日后若有机会,在陛下跟前露个脸,尽一尽你这个姨亲姐姐的职分。”

“是。”呈娇颔首应承下来。

柳儿吃东西时很安静,粉嫩的嘴唇一鼓一鼓的,侧颜很像白王夫。姬日妍凝望他片刻,想起故人,心中不免感伤起来,摸了摸小世孙热乎乎的后背,将脸扭到一边,望向窗外。余光里是呈娇的侧影,甜白色的大袖形成柔和的光晕,锦簇辉映,在她眼底纷呈。连白王夫尚且不忍怀念,又何况叁娘?姬日妍叹了一口长气,问道“娇儿现今的夫婿是?”

“内子名唤梦鱼,是从幼时便伺候我的仆侍。在戒庵时,也只有他舍不得我,陪在我的身边。到了年纪,自然就抬了他。”提起梦鱼,呈娇脸上带了些笑意。她幼时病弱,连呼吸都很困难,自然也没有玩耍的概念,因而养成了平淡的性格。虽是被监禁在戒庵,却并不觉得日子难捱,起码有梦鱼的回忆,都是阳光明媚的。

别随了她的娘,又超尘脱俗地提出那些与子偕老的论调。姬日妍‘啧’一声,令长仆将小世孙抱到一旁去睡,盘起腿,给柳儿拿两块做工精巧的小糕点,以长辈的口吻对呈娇道“昔年小侍子,而今亲王婿,世事变幻莫测,他不似旁人追名逐利,反而是个有福气的。怪道世事难料定,不是终日梦为鱼,却是侥幸真得鹿。几人平地上,看他碧霄中呐——你很快要重络冠带理事,入太庙玉牒的亲王,不觉得他的身份太低了么?”

“身份这东西,不都是挣来的嘛。姨母既挣来了我的,应该也想好怎么赚他的了。”

闻言,姬日妍很没奈何地笑起来,专情的品德恐怕还真是遗传的。有洪姱和呈姈在前头打好了样子,她对呈娇的回答倒也不感到意外,点头道“这个好说。待苏家人进京,我让苏小五替我带个信儿,请老将军认下梦鱼,收他当义子干儿便是。”沉吟片刻,姬日妍坐起身,道“筠之为物也,其圆应规,其直应矩。既已得了你的心,坐上这个位置,便取个顺承、适合的意思,叫苏应,字梦鱼,如何?”

“嗯,应字好听。”呈娇点头,道“多谢姨母成全——梦鱼胆子小,王府森严,他在屋里不敢出来,日后我再带他来叩谢姨母。”

“罢了,都是一家人。”姬日妍微微摇头“改日再见吧,不要紧。他能照顾好你们母女也是不易,我还要谢谢他呢——快到时候了,娇娇既想故地重游,就收拾收拾,准备走吧。”

身体原因,不便两地徙居,京师是呈娇的出生地,她从小就住在这里,直到十二岁,身体结实了些,经得起旅途劳顿,才回到母亲身边。母亲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时,她还没有能够连续的记忆。等差不多记事,母亲又引兵挂帅折兰泉,与女儿们天各一方。母亲以武犯禁的那年,呈娇十四岁,离别突如其来,她只在琼南生活了极短暂的两年时间,母父与姐姐突然因谋反而获罪,留她一个人活在世上。太皇从来没有提及过如何处置她,母亲被除服削黜以后,王府不再摄理郡国事,人去楼空,气势恢弘的建筑群很快就萧瑟了,她拿着每年二百石的禄米,和梦鱼仍然生活在母亲寝宫后侧的小罩楼里,磕磕绊绊地照顾尚在襁褓的柳儿。十八岁那年,陛下降旨,将戾王遗属押送至戒庵,高墙监禁。她内心有种平静的哀感,倒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倏忽意识到皇姥姥可能已经仙逝了,就在母亲离世的四年以后。

陛下有着善良而澄澈的底色,即便是找地方把她关起来,恶狠狠地要给她罪受,也特意选在了气候宜人的江南。母亲和姐姐让陛下在很幼时受到伤害,呈娇对此感到很抱歉,但她是母亲疼爱的女儿,她的心永远是向着母亲的。

在戒庵前等候她的是苏桓苏于征,老太太披着深紫色的双龙纹织锦袍,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‘我是你母昔年旧部’,第二句是‘我有太皇密旨’。内阁的密封,以御前之宝封示,随看随焚。皇姥姥已经离世,苏老将军既说有旨,谁又敢说没有呢?到底是天女家事,也无人较真,衙役官差不过各司其职罢了,既将她送到,也就回去复命。苏老将军领她进了戒庵,房屋院落已打扫干净,临溪的小山院,窗明几净,一尘不染,可能诱发哮症的植株尽数拔除,移栽了两片竹林,屋内有两个伺候的侍人。

呈娇第一次见到奶奶,也是在戒庵。白术,字太素,前朝的左武卫大将军,趁着年节长假来看她。奶奶并未提起她的母父和姐姐,只是带了些补品,让梦鱼给她炖燕窝和桃胶,说是入秋了,多滋补,还带了几张皮草,怕她冻着。除此以外,就还有父亲留给她的四卷手记,和一些零碎的遗物。奶奶说她父亲是从去年,也就是叁娘起兵的前一年开始动笔的,将往事记之笔墨,以免日后她长大了,却只能从外人的口吻中拼凑母亲的模样。

很多人都觉得她可怜,是受到了母亲和姐姐的牵连,才被囚困在高墙背后的阴影之中,可事实上,她的人生从刚开始就是一座牢。岁月堂堂,空无一物,厚实如雪砌的脉案堆在床头。酸苦的汤药从淡青到微褐,熬煎草木所散发出的特殊气味长久地萦绕在屋里,如同窗棂缝隙间翩跹不去的树影。呈娇的心念中总有母亲的音容,烧灼至通红滚烫的长针没入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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