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5章(1 / 2)
血色很快淡去,老者收回手指,又道:“天道缺漏并非全然坏事,亦是此界气运所在,若你抉择得当,来日可能飞升上界。”
飞升。
多么遥远又熟悉的词,修士迈入修炼一途,无论如何,都只为飞升。林长辞沉默着,他已看到了尽头的门槛,却不知为何,心中并不如想象般松快。
茶终于煮好,淡淡清香飘溢在这方天地间,老者给二人各自斟了茶,道:“请。”
林长辞垂眸轻抿一口,茶水入口温热,化作一股暖流,顷刻融入了四肢百骸。
他意识到,这正是他身体日渐好转的原因,就像七夕那枚糖画。
他开口想再度发问,老者把茶一饮而尽,手指按在了他的心口:“解惑至此结束。时机未到,阁下的‘情’还未断。”
他放下茶碗,带着慈和笑意的面庞逐渐在白气里,毫无预兆,就像他出现时一样莫名。
“情断之日,飞升之时。”
林长辞霍然起身,向前迈出一步,然而老者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空余茶香袅袅,无人能再解答他的疑问。
他握紧了剑柄,无法不去思考老者临走前的话。
情断之日……他当真能割舍温淮,飞升上界?那该是何等悲绝的境况,他才能这般决绝?除非,温淮出了事。
想到此处,林长辞不免有些发急,青霜出鞘,往黑暗里划出一道白光。
白光是一道不断扩大的撕口,不一会儿,撕口之外,极有标志性的金色地砖出现在眼前。
待黑暗尽数褪下,林长辞四下一看,正是归海宫。
一回生,二回熟,更别提他是第三回来这里,并不意外地在宫室中穿梭,微微提高了声音:“温淮?”
路过主殿时,他吹响了暗飞声,下一刻,微凉的风袭来,陌生而熟悉的怀抱把他整个罩住,动作冷冽凶悍,浓烈的血气驱散了茶香。
来人仿佛裹挟着狂风骤雨,叫林长辞第一时间拔了剑,在认出身前之人后,缓缓收了回去。
“温淮?”林长辞拍了拍他。
不料,温淮没有回应,反而把他搂得更紧,手掌狠命掐着腰侧,好像要把他揉入骨血。
林长辞被按进他的怀中,按得实在太紧,有种呼吸不过来的错觉。
“唔……轻些。”
林长辞抵着他肩膀推了推。
他本就受了伤,被这样铁箍似的抱着十分难受,可温淮却不动如山,声音像是在哭,又像是在笑,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发狠:“好啊,好啊……真的是你,师尊,你好得很!”
语气阴鸷而偏执,林长辞愣了愣,不顾紧收的怀抱,挣扎着起了身,去瞧面前人的眼睛。
那是一双泛着血丝的眸子,带着兽性的锋利,压抑着嗜血的冲动,攻击性太强,以至于落在林长辞身上时,莫名有种要被撕咬啃食的凉意。
林长辞按在他肩上的手加重几分:“温淮!”
他太熟悉这个疯狗似的眼神了,偏执、阴冷,难以控制——是镜子那头,抱着他尸身成婚的“温淮”。
夺君
意识到这件事时,林长辞神情空了一瞬。
镜中的温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难道说,他不是某个抉择后的模样,而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?
“温淮”像是想认真打量他,又不敢细看,掐着腰的手愈发用力,嗅了嗅他的气息。
好似感受到了一点暖意,于是不可置信转为困惑,不加修饰的长眉轻蹙,微微靠近了些。
林长辞看着这样的人,一口气忽然堵在了喉头,不上不下,心脏像是被谁攥住了似的。
面前的温淮是失去关照的模样,唬人的凶狠下,藏了说不清的麻木和困顿,宛如锈迹斑驳的刀刃,常年落在风雨之中,已失了卧云山上那份气盛。
无人会去养护这样一柄伤人的刀,锃亮的刃面在一次次交战中翻卷。
“温淮”把肩上的手拉下来,敏锐地察觉到他眸中怜意,摆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。
他目光逡巡在青年的面容上,如刀般掠过眉毛、眼睫,从修长挺直的鼻梁滑落,停在嘴唇上。
他轻轻磨牙,像野兽进食前的某种必要准备,凑到林长辞面前,贪婪地攫取着气息。
林长辞按住他的脸,以手挡了挡,分明是拒绝,他却低低笑了起来。
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,贴着他胸腔震动,带着无法忽视的悲凉。
他笑了半晌,像是累了,停下来靠在林长辞的肩上,轻声道:“师尊,这么多年了,你还是回来看我啦。”
炙热吐息喷洒在薄薄的衣衫下,林长辞被他再度裹在怀里,身前宛如压了一座山,不得不放缓声音,跟他商量道:“你先将我放下。”
“温淮”抬眼看着他,握住青年羸弱苍白的手腕,往上牵起。他几近痴迷地把那手掌贴在自己脸上,以脸颊蹭蹭,享受活人才有的温暖,呢喃道:“对,就是这般,师尊,再和我说说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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