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所言极是,儿臣受教。”太子说道。
“年轻人嘛,还有的是时间,总得慢慢成长起来。只不过,有时候朕愿意给耐心,可情势却不等人啊。身居高位,行差踏错一步,便影响的是千千万万人,更当慎思笃行才是。”皇帝仍旧是笑着,看上去亲切和煦,“卫云章,你年少成名,如今虽只是个小小编修,做的却亦是利于千秋万代之事,好好修书,才能让更多学子有机会博览经典。”
卫云章面露惶恐:“承蒙陛下厚爱,陛下所言,臣定当谨记在心。”
“听太子说,《文宗经注》年前便能修好?”
“……是。”卫云章答道。正常来说,确实年前就可以完成,但中间因为和崔令宜换过身体,耽误了一段时间。
“瞧你这为难的样子。”皇帝笑着摇了摇头,“前些日子,朝会议定,为广开学路,特允国子监出借一批经卷给予以瑶林书院为首的民间学堂学子研读。由于经卷多涉政务,会拨去专人讲学,其中便有你,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?”
“臣已知晓。”
这件事情,早在崔令宜与他刚互换身体不久时便已提上了日程,当时还是父亲告诉的崔令宜,崔令宜再转告的他。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问题,他可以趁着讲课的机会,多与崔公接触,再多了解了解瑶林书院学子们的情况。
但现在他很忧虑。既然崔令宜不是真的崔令宜,那他们的这项计划,是否会生出意外来呢?幕后之人既然指派了她来,肯定就是希望她动什么手脚吧?
“修书是大事,讲学亦不容懈怠。既然如此,朕也不逼着你要在年前修完书。”皇帝说道,“总而言之,你须得记住,朕想要的是一个好的结果,而不是一个快的结果。”
卫云章叩首:“谢陛下恩典。”
皇帝又鼓励了他几句,随后道:“朕召你来,本也没有旁的事情,就是问问这些琐事。主要是你父亲关心你,生怕你忙起来,耽误了修书,特意明里暗里地请求朕,宽限你一段时间。可怜天下父母心,又不是什么大事,朕便给你父亲这个面子吧。”
卫云章:“臣能力有限,竟需父亲出面说情,臣惭愧。所幸陛下宽宏大量,臣定不负圣恩,好好修书,好好讲学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,又道:“时候也不早了,你且回去吧。太子也是,在这儿站了一早上,也该累了,回去歇一歇吧。”
太子退后几步,恭恭敬敬行了一礼:“那儿臣告退。”
太子走后,卫云章也告退了。
“陛下,已到膳点,可要传膳?”大太监上前问道。
皇帝颔首:“传吧。”
自有小黄门跑去传膳,大太监看皇帝放松了姿态,斜靠在御座上,便挥了挥手,让随侍的宫人们退下了。
皇帝抻了抻筋骨,眯着眼,问:“你觉得卫昌这个小儿子如何?”
大太监想了想,答道:“诗词歌赋那些,奴婢也看不懂。只记得当年高中探花时,确实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如今在翰林院待了两年,看上去成熟了不少。”
“朕说他滑头,你倒说他成熟。”皇帝斜睨着他。
大太监笑了一下:“陛下说他滑头,自是因为听惯了奉承,不喜欢。但他面见天子的机会不多,陛下又拿他与太子殿下作比,他自谦一些、惶恐一些,也是应该的。那话虽然是套话,但不出错,不出错便是最好的了,怎敢指望他一个年轻人像老人一样知晓陛下的脾性,直言不讳呢?”
皇帝也笑:“他惶恐?他若是真惶恐,更当深藏心底,岂能被你我看出来?”
大太监:“这……”
皇帝拿起桌上的茶盏,悠悠地抿了一口:“这孩子比卫昌有意思多了。你瞧他和太子刚才一唱一和的,可不有趣吗。你说说,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,竟让他们放弃了在宫外联络,胆大包天跑朕眼皮子底下说小话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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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云章下了台阶,略略加快脚步,跟上了太子。
“多谢殿下在陛下面前替臣美言,今日得陛下召见,臣受宠若惊。”卫云章道。
太子笑道:“以你卫度闲的才名,何须本宫美言?既然父皇夸赞了你,那你往后更得勤勉修书才是。”
卫云章:“臣必不辜负陛下与殿下厚望。”
偌大宫道,太子的随行宫人落在后面,只留他们二人在前面并肩同行。
太子面上依旧保持笑容不变,声音却低了不少:“你昨日有事?”
“是。”卫云章微垂着头,双手拢在袖中,似乎在听太子的指教,“臣近来恐怕被人盯着,不敢在外与殿下联系。”
太子略一思索:“可是与你之前说的,截获了你放飞的信鸽的那群人有关?”
卫云章:“应该是。”
“有线索了?”
“有一点,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。臣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是谁,也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。为了殿下的安全,近来还请殿下不要主动联系臣,若臣有事,自会想办法告诉殿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