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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〈哑童〉之一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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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午后的明媚阳光懒洋洋地平摊大地,林间的鸟儿謳着陈腔滥调、舞着春意盎然,妄图一解寂寥心事。

任由万千生灵在这个季节激情涌动,她只是静静地待在树荫之下,手握着枯枝,在软土上作画。

「沛儿,这回又是在画什么啊?」娘亲凌馨凑近一看,温温的笑道。「哇——这是大树吗?」

凌馨一向是很引以为傲的,女儿的绘画天赋可真的都是天赋,没有人教导过的,却总画得栩栩如生。

看得见的枝枒、树叶、躯干被如实勾勒出来不稀奇,她最擅长的,是把那些看不见的也猜想分析出来。

树的脉络、厚薄不一的年轮、甚至深埋土里的根茎都能被她刻画出来。

自然,凌馨这次难以求证,毕竟为了此事去刨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,可之前女儿画的青菜萝卜就再再的印证她有这种奇异的天赋。

说奇异也不尽然,她的女儿天生就是比较静,不喜欢玩耍,可能因此时间多了,五官灵敏起来就善于观察。

「嗯。」沛儿回着。

原本的她还会跟娘亲分析她是由什么面向推知哪一个经脉会在何处,可最终她总发现娘亲有听没有懂,于是再不多说。

「沛儿,是这样的。先说娘亲完全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。」凌馨笨拙的字句为了婉转又达意努力拼凑着。「娘觉得沛儿喜欢一个人待着也是好的,只是关心你的邻里大婶们总担心你闷坏了,或是不喜欢跟她们的小崽们玩,你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的……」

凌馨皱着眉头,换念一想。

「不对,凭什么让我女儿一定要接受别人的『好意』?沛儿,刚刚娘说的都不算数,别听进去……」

「娘亲,行了,我知道了。」年仅十一岁的沛儿,一向都是很成熟体贴的。「您的意思我明白了,沛儿想玩的时候就跟大家玩、想静的时候就自己待着,您别担心了。」

只见凌馨一脸感动欲泣,拉开臂膀就抱了上去。

「娘亲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贴心小棉袄啊……」

娘亲一向浮夸,沛儿都已经习惯了。

安居仁鑫村已过两旬,娘亲好不容易找到适合饲养鸕鶿的水域,恰巧又是比较大些的村庄,多方考量下,这里就是她们落地生根之处。

目前与村民都处的不错,甚至热情过了头。以前她住在大宅院中,往来的人也是如此热情,不过都隔着重重礼数,那热烈的笑容中也不知有几分真意。总之,这里的村民对她们是既好奇,又热心的帮她们将一切都安顿下来,连现在所居的屋子都是村长一家帮忙置办的。

她不是怀疑,只是有些不习惯。

小小年纪的她在以前的那个大宅院中,一下子就体会了人情冷暖。

熟悉的环境、熟悉的人,都能有如此毁天灭地的转变了。

更何况要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、还有一堆陌生的人。

她并非恐惧着,只要有娘亲在,她就什么也不怕。

只是……只是……还有些不习惯罢了。

反观她那个总是乐观过头的娘亲,不知是为了让她安心所以隐藏起自己的不安和畏惧,还是真的就是那样乐观。娘亲不出两三天就跟村子里混熟,记起了不同的名字,大哥、大姊、叔叔、婶婶的叫,亲暱的不得了。

娘亲怎么没把这自来熟的本事传给她呢?

娘亲一早就去干活了。

而沛儿就待在那棵屋前的大树下,拿着枯枝写写画画。

她自然可以选择一直待在家里,也又怕邻里的担忧和好心又困扰到母亲,也就只能作罢。待在屋前也好,娘亲一回家,她便能上去迎接她。

这段时间她也被迫识了不少人。

说也奇怪,她们家被安排在一个得天独厚的位置,正对右手边是副村长汾家的小岛院落,左手边是村长奚家的大宅子,正对面是一个凹陷的大坑,听说那里曾经是一片活水湖,而现在是覡的住所,在土地之下有他的祭祀神殿,村民们都说的很玄,玄到不知道真偽。

说到底,她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异乡人,凭什么以这些大人物为邻呢?

为什么没有人觉得奇怪呢?

沛儿没有问过,即使问了,娘亲大概也只会说声:「可能他们很好心吧!」之类的。

徒劳无功,不如不问。

「大家不是知道吗?汾璱慷成为哑巴都是他父亲跟覡换来的!他父亲为了在全村对外贸易上独佔鰲头,牺牲了自己儿子的声音来向覡表示忠诚。做了这种苟且的事情,还怕别人说了?你们大家各个都心知肚明,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。你们都是胆小死耗子!」

争吵声从沛儿家后面的林子传来,就算沛儿不想招惹是非,但耳朵可闭不住,那些是是非非一点不漏都传入耳里。

她没有刻意去听,所以应该不算是偷听,娘亲说做人要光明正大的,这点她可没做错。

可是她还是好奇的探头去看了,就算她错一半好了,只有偷看,不算偷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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